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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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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圍投來的目光眾多, 當看到餘漾跟江燃同框,驚訝得就像看到了新大陸。

餘漾跟葉歡相視一眼,兩人神情漠然, 似乎誰也不認識誰,就這樣擦肩而過。

望著一高一矮的背影消失在食堂門口,葉歡微歪著腦袋,平靜地收回目光,眉眼間的情緒有些耐人尋味。

江燃帶餘漾去了學校附近的一條美食街, 兩人最終選了一家砂鍋米線。

身旁的小姑娘耷拉著腦袋, 烏黑柔軟的長發披肩,腮幫子一鼓一鼓, 走路慢吞吞的,看著很乖。

江燃下意識掃了眼她的腳踝, 薄唇輕掀:“還疼嗎?”

餘漾擡頭,茫然地“啊”了一聲, 很明顯剛才一直在走神。, 沒註意聽他說話。

江燃眼尾微揚, 俯身平直註視著她,嗓子壓低, 聲線磁沈又好聽,語調慢悠悠地重覆:“我問你, 腳還疼不疼。”

餘漾楞楞地看著這人近在咫尺的臉,黑白分明的杏眼微微睜大了點。

剛才那股憋在心底的異樣情緒無形中消散了一點。

她抿唇,看了江燃一眼,小聲哼哼著:“不疼了。”

距離太近, 餘漾甚至能感受到男生身上清冽好聞的薄荷糖的味道, 還帶著若有似無的煙草味。

餘漾眨巴眼, 輕輕地嗅了一下,微仰著腦袋看他:“學長,你來之前是不是抽煙了?”

江燃目光頓了下,淡然挑眉:“這都聞得出來?”

他出門的時候還特意嚼了好幾顆薄荷糖。

餘漾坐在他對面,拿著餐巾紙,將兩人的餐具一絲不茍擦了一遍,認認真真開口:“學長,吸煙有害健康。”

江燃沒搭腔,神情松松懶懶,看她的時候眼神特別像看一個小朋友。

相比於江燃的漫不經心,餘漾眉心微蹙,語氣格外誠懇:“相當於慢性自殺。”

江燃擡眸,舌尖抵著腮幫子,狹長幽深的眼似笑非笑:“我家人都沒這麽管過我。”

餘漾眨巴眼,默默攥住手中的菜單,細聲說:“你要是不介意有個女朋友。”

她頓了頓,一雙杏眼微微瞇起來,彎成一道月牙,眸裏透著星星點點:“以後我管你呀~”

江燃眉目俊逸,唇角默默收緊,沈眸睨著她清麗姣好的小臉,有些失神。

他面上沒什麽情緒,淡定自若。

可鬼知道,心臟不受控制砰砰的跳,雷鳴一般。

像在掩蓋自己的情緒,江燃漠然移開視線,虛握起了掌心。

見江燃沒說話,餘漾的腦子裏忽然冒出葉歡的身影,她靜了幾秒,才輕聲開口:“學長,你跟那個女生很熟嗎?”

服務員剛好端來了砂鍋米線,江燃推到餘漾面前,隨口答:“哪個女生?”

餘漾拿著旁邊的醋壺,“就剛才在食堂,站你旁邊那個。”

江燃這才反應過來,小姑娘問的是葉歡。

“不熟。”

餘漾抿唇,像有一片輕飄飄的羽毛,一直懸在心上:“那你們怎麽認識的啊?”

江燃:“有個商演,平臺希望我們跟葉歡合作。”

餘漾低低“哦”了聲,又問:“那你覺得她怎麽樣?”

江燃沒多想,不假思索道:“不錯。”

餘漾抿唇,拿著醋壺往砂鍋裏倒醋,結果用力過猛,裏面的醋連同壺蓋“吧唧”一聲掉進砂鍋。

麻辣味的湯汁有幾滴濺到她的衣服上。

江燃眉心微擰,動作迅速地拉開那鍋米線,遞給她幾張紙。

餘漾擡頭看他,一切情緒都放在眼裏,看上去心不在焉,像株缺了水的盆栽。

江燃斂眸,黝黑的眼底劃過一絲無奈,拿了紙把桌子擦幹凈,又將自己面前的那份砂鍋推到餘漾面前,“吃這個。”

然後又重新點了一份。

餘漾舔了舔幹澀的唇瓣,眼巴巴地看著江燃,烏黑卷翹的眼睫撲閃撲閃,想說對不起,又想說謝謝。

最終卻什麽也沒說,耷拉著腦袋,像只冬眠被打擾的小松鼠,慢吞吞地進食。

沒過多久,耳邊響起江燃的聲音,語速不急不緩,懶懶散散:“我是說,她的作品不錯。”

聞言,面前的小姑娘刷的一下擡頭,睜大眼睛看著他,眸光熠熠。

他這話像在刻意解釋著什麽。

對上小姑娘明媚的笑眼,江燃下意識摸了摸鼻尖,輕咳了聲,不自在地移開了視線。

餘漾笑瞇瞇的,心裏的烏雲瞬間消散,晃蕩著小腦袋自言自語:“那我就放心了。”

江燃:“......”

午飯後,兩人一塊回學校。

餘漾跟在江燃身邊,蹦蹦跳跳地踩著影子玩,跟剛才來的時候判若兩人。

“學長,你國慶有空嗎?”

“我應該待在學校,可以找你玩嗎?”

餘漾仰著腦袋看他,眉目舒展,滿是希冀。

國慶跟中秋連在一塊,八天假期呢!

對於即將到來的小長假,江燃顯然興致不高:“沒空。”

餘漾掰著手指頭數,神情沮喪:“這麽長時間不能見你......”

小姑娘的情緒多變得像夏季的天氣,耷拉著小腦袋,語氣悶悶地:“我可怎麽辦啊。”

江燃:“......”

兩人的關系雖沒有剛開始那麽冷硬,但餘漾哀怨的神情,像極了被男朋友拋棄的小女友。

江燃唇角勾著抹笑痕,是那種很溫和的笑,不再漫不經心,眼底光芒清淺。

“國慶有演出,我得去趟海市。”

餘漾忙問:“那你什麽時候出發?”

她努了努唇瓣,右腳輕輕晃,腳尖來回撥弄著地上的小石子玩:“我就想送送你~”

江燃:“不用。”

1號早上八點的車票,最遲也要七點多到那,這小孩怕是起不來,還不如在宿舍睡懶覺。

餘漾眨巴眼,低低“哦”了聲。

吃完飯回到宿舍,餘漾下午沒課,於是從書包裏找到蘇千俞上次吃飯遞給她的那張報名表。

是首檔多家互聯網平臺聯合制作的原創音樂比賽。

蘇千俞收到節目邀請當導師,而選手面向大眾選拔,需要經過層層海選,才能正式進入最後的決賽。

節目的制作班底低調有實力,口碑也不錯,應該也不會鬧出什麽幺蛾子。

收到邀請之後,蘇千俞第一時間想到了餘漾。

他不想讓餘漾僅僅只為他一個人寫歌。

憑她的能力,她應該擁有更廣闊的的天地。

餘漾一開始是拒絕的,畢竟要暴露在鏡頭之下,面對很多陌生觀眾。

跟蘇千俞合作這些年,她的原創作品獲獎多次,但本人從未出現在頒獎典禮上。

她已經習慣了幕後工作,而這幾年的收入,已經是一筆不小的數字,足夠她擺脫家庭,獨立生活。

但這一次讓她動搖念頭的,是這次比賽的獎勵。

決賽前三甲都有豐厚的獎勵,可以與平臺簽約,之後通告不斷,成為平臺力捧的新人。

第一名除了簽約之外,還會獲得一把意義非凡的吉他。

是Bob Garcia的定制吉他,美國一個知名音樂人,她的一生只有兩把吉他,一把據說贈送給了一位中國友人,另外一把則以高價拍賣給了吉他收藏者。

兩把定制的吉他外觀一模一樣,但造型格外獨特。

那天在徐君鶴家裏,餘漾從陽臺上跳到臥室後,無意中看到江燃那把破損嚴重的吉他。

餘漾一眼就認出來,那把就是Bob Garcia的定制吉他。

看著很破舊,甚至琴弦斷了好幾根,沒什麽補救的可能,但餘漾還是發現,那把吉他對江燃來說很重要。

餘漾的想法挺簡單,參加比賽試一試。

要是運氣好拿到第一,她就把那把吉他送給江燃,要是實力不夠,就當湊熱鬧了。

第一輪的海選很簡單,就是將自己的彈唱作品以短視頻的方式發送到節目組的郵箱。

餘漾認真聽了一遍自己先前在琴房錄制的短視頻,確認無誤後點擊了發送。

這首《滿天星》是她第一次見到江燃的時候,心血來潮熬了一個通宵寫出來。

最初只有一個雛形,後來每天填一兩句歌詞,又跑去琴房試音,才有了現在的完整版本。

餘漾心滿意足地關了電腦,但一想到國慶假期都不能見到江燃,心情還是有點失落。

靜了幾秒,餘漾找到唐鶯的頭像,隨即點開了對話框。

...

晚上八點,宋寶玉身心俱疲地回到宿舍,一進門連頭上的志願者帽子都懶得摘,直挺挺地躺在自己的床上,

仰天長嘆:“交通督導也太累了吧!”

“早知道我今天穿長褲過去了,小腿被蚊子叮了好多包嗚嗚嗚嗚!”

自從加入學生會部門,雜七雜八的事情太多,宋寶玉一天沒西安過。

餘漾拿著花露水,看了眼寶玉本來白白嫩嫩的腿,現在全是豆大的包,有些地方腫得很厲害。

宋寶玉癢得只想撓,餘漾連忙制止:“你輕點,撓破了噴花露水很疼的。”

宋寶玉嘆了口氣,累癱地趴在枕頭上,整個人連翻身的力氣都沒有。

一旁的小姑娘笑瞇瞇地幫她噴花露水,手指冰涼涼的。

宿舍裏就她們兩個人,方清怡經常夜不歸宿,另一個室友整天泡圖書館,不到門禁時間不回來。

宋寶玉忽然想到什麽,翻了個身,“對了,你猜我今天交通督導的時候看見誰了。”

餘漾:“誰?”

宋寶玉八卦道:“方清怡啊,我當時站十字路口那。”

“就看到她從一輛超跑上下來,挽著個男人進了酒店。”

原來是方清怡。

餘漾面色平靜,對這人的八卦一點也不感興趣。

宋寶玉還有點感慨:“方清怡這人人品差,選男朋友的眼光也不怎麽樣。”

“又瘦又矮,有點像精神小夥。”

聽寶玉描述那人的長相,跟餘漾之前看到的中年大叔一點也對不上號。

見餘漾許久不開腔,顯然對這個瓜不感興趣,宋寶玉嘟嘟囔囔:“算了不聊她了,反正跟咱們不是一路人。”

入學前,餘漾也想象過自己會遇到什麽樣的室友,但遇上方清怡這種,顯然在自己預料之外。

晚上臨睡前,餘漾縮進被窩裏,正打字發“晚安”給江燃,屏幕上方忽然彈出一條新短信。

發件人:媽媽。

看到熟悉又陌生的兩個字,餘漾的心一沈,條件反射般身體僵住。

直到手機黑屏,她才慢吞吞的重新劃開那條消息。

媽媽:“聽歡歡說,她在你學校看見你了,你倆怎麽連招呼都沒打啊?”

看到這行字,餘漾下意識皺了皺眉頭。

鄭女士很快又發來消息:“我知道你心裏有氣,但歡歡也是你妹妹,她身體狀況怎麽樣你也清楚,你作為姐姐退一步有那麽難嗎?”

又是老生常談的一句話。

餘漾甚至能想到,葉歡又是怎樣一番添油加醋,將白天兩人見面的事說給鄭女士聽。

無非就是將她自己塑造成單純無害小白花的形象,餘漾則是那個不明事理的惡毒姐姐。

餘漾以為自己早已經看淡家裏的這些破事,可當鄭女士再次出現在她的生活裏,她依然做不到鎮定自若。

沒有等到餘漾的回覆,鄭女士放低了姿態,繼續給女兒發消息。

“總而言之是我不對,沒有處理好你們姐妹之間的關系,國慶回家嗎?我和你葉叔叔都想你了,一直擔心你在學校住的不習慣,放假還是回家一趟吧。”

餘漾面無表情地咬嘴唇,隨即將“不回”兩個字點擊發送。

猶豫兩秒後,餘漾熟練地將鄭女士的號碼拉進了黑名單,手機壓在枕頭下。

本以為這一覺會睡得格外安穩,但餘漾卻陷在噩夢裏醒不來。

夢裏她回到三年前,鄭女士將她從B市接到A市。

那是餘漾第一次去葉家,看到自己同母異父的妹妹,葉歡。

在此之前,她一直跟外婆生活在B市,雖然沒爸沒媽,但每天跟蘇千俞打打鬧鬧,日子過得很開心。

餘爸爸去世以後,鄭女士沒過多久再婚,搬家生小孩,所有的一切水到渠成,而她逝世的丈夫,不過是匆匆過客。

餘漾就這樣沒心沒肺長到15歲,鄭女士忽然良心發現,疼愛小女兒的時候,偶爾還會想起那個被她丟在B市,跟著家裏老人生活的大女兒。

於是她買了張機票,連夜飛到B市,跟兩位老人協商之後,沒理會餘漾的意願,將人帶來了葉家。

餘漾雖然沒感受過多少父愛母愛,但爺爺奶奶教得好,她從小性格就很好,天生的樂天派,溫軟又友善。

她到葉家以後,隔了一段時間才適應自己的新家,適應自己有個小她兩歲的妹妹。

鄭女士原以為把餘漾從B市接到首都,小孩的成績會跟不上,一度擔心餘漾成績差,考試會墊底,本來還打算給她報個培訓班什麽的,但高一第一次月考,餘漾就拿下年級第一,並且遠超第二名50分。

小餘漾不僅學習成績好,腦子好使,平時樂於助人,性子軟軟糯糯,在校是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三好學生,書包裏總是裝著一小罐貓糧,隔三差五餵餵流浪貓。

不論在B市還是A市,餘漾過得都很開心。

直到那天,她在路上撿了只還沒斷奶的小流浪貓,純白色的毛上沾滿了泥土和樹葉,渾身臟兮兮的,卻還有力氣奶聲奶氣的喵喵叫。

餘漾小心翼翼地把貓抱回家,鄭女士雖然很嫌棄,但還是允許餘漾養它。

唯一的要求就是,小奶貓只能養在花園裏,不能進門。

原因是,葉歡貓毛過敏。

雖然不讓小貓進屋,但餘漾還是很開心,給小貓取名壯壯。

希望它茁壯成大,變成一只圓滾滾的胖團子。

之後,餘漾每天放學回家的第一件事,就是給壯壯餵奶,然後輕手輕腳地將小貓身上的臟東西清理幹凈。

壯壯一天天長大,到了冬天,餘漾會趁家裏人不註意,將壯壯塞進自己的校服裏,悄咪咪帶到自己的臥室裏。

壯壯很乖很聽話,餘漾每次趴在臺燈前寫作業,他的腦袋總是靠著小姑娘的胳膊睡覺,不叫也不鬧。

那段時間,餘漾每天放學,總有一肚子的話說給壯壯聽。

葉歡總是隔著很遠的距離,面無表情地看著一人一貓的互動。

後來的某一天,餘漾放學回家,跑去花園找壯壯,喊了無數遍卻沒有得到回應。

她從花園跑到臥室,搜遍家裏大大小小的角落,依舊沒有找到壯壯的影子。

葉歡盤腿坐在客廳的羊毛地毯上畫畫,看著餘漾額角冒出的細汗,像是一個冷漠的旁觀者,隔了好半晌,才輕聲對她開口:“姐姐,你的貓在池塘裏。”

餘漾定定地看著她,對上葉歡那雙溫和無害的眼睛,一股滲入血液的涼意直達心底。

她狂奔到花園,隔著幾米遠的距離,看到清澈沈寂的池塘,水面上漂浮一抹白色的身影。

餘漾楞在原地,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,她睜大眼睛,死死地攥緊拳頭,仔細辨別著那個不知名白色物體,身體都在哆嗦。

葉歡不慌不忙地跟出來,手上還拿著一支沾了紅色顏料的畫筆,神色平靜地看著餘漾的情緒從呆滯到崩潰。

她的聲音低低柔柔,無波無瀾地敘述:“它進了我的房間,弄臟了我的床單,我就把它從陽臺丟出去了。”

葉歡的語氣聽著很無辜,她搖了搖頭,表情有點疑惑:“我還以為你的貓也很聰明呢,居然不會游泳。”

那是餘漾第一次覺得,自己像只暴怒的獅子。

看到葉歡冷漠淡然的臉,她來不及抹眼淚,來不及悲傷,身體已經本能朝對方撲過去,將葉歡壓在身/下。

兩人很快扭打在一起,葉歡驚慌失措地喊救命,餘漾緊咬著嘴唇,眼眶通紅,瘋了似的抓葉歡的臉,扯她的頭發跟衣服。

小姑娘看著纖瘦羸弱,力氣卻大得出奇。

那天,餘漾使出了吃奶的力氣,將之前跟蘇千俞打架鬧騰的招數全用在葉歡身上。

葉家的阿姨聽到呼救聲趕過來,費了好大勁才將兩人分開。

餘漾頂著稻草似亂糟糟的頭發,額角是汗,臉上是淚,眼睛紅得像兔子。

葉歡的情況卻不大好,白白凈凈的臉上全是紅色的抓痕,冒著血絲,鼻血沒過慘白的嘴唇,看起來就像被施暴的一方。

餘漾被阿姨控制著,跟頭小蠻牛似的還想往前沖,葉歡臉上沒什麽血色,瑟瑟發抖地看著她。

阿姨實在勸不住,只好打電話給鄭女士和葉先生。

鄭女士回家後,看到葉歡臉上的傷,問清阿姨後,第一時間便給了餘漾重重的一巴掌。

那是餘漾第一次挨打。

白皙的臉頰上出現明晃晃的五根手指印,牙齒磕到下嘴唇,嘴角冒著血絲。

鄭女士只心疼地抱著葉歡,聲音哽咽地控訴餘漾的惡行。

“她可是你妹妹!你看看這些傷,你怎麽下得了手的?!”

“你是想讓她毀容吧!你爺爺奶奶以前就是這麽教導你的嗎!”

葉歡被鄭女士抱在懷裏,腦袋貼著女人的胸口,滿身是傷,哭得梨花帶雨。

沒人註意,她看向餘漾時的眼神,冰冷地讓人心驚。

餘漾靜靜看著,眼眶幹澀,已經擠不出眼淚。

滿腔的悲傷和憤怒之後,心跳居然陷入奇異的平靜中。

那晚葉家的氣氛格外詭異。

葉先生回家後,看到女兒臉上的傷,除了心疼還有惱怒。

得知鄭女士已經教訓過餘漾,他也是擺擺手,大大方方說了句:“小孩子的事,過去就過去了。”

“以後還是要好好管教才行。”

那天,家裏的阿姨抽空處理掉池塘裏小貓的屍體,餘漾也待在自己的臥室裏,整夜未出。

那也是餘漾第一次從自己的保護殼裏出來,看清自己所處的世界。

原來鄭女士是別人的媽媽,葉歡不是自己的妹妹,她的爸爸也不是她的爸爸。

那日之後,餘漾再也沒有跟葉歡說過話,兩人像是陷入冷戰,家裏的氣氛愈發怪異。

期間葉歡主動跟餘漾道歉了幾次,但餘漾始終沒理會。

後來鄭女士了解到事情的前因後果,才後悔那天沖動之下扇了大女兒一巴掌。

鄭女士特意買了一只白色的長毛貓送給餘漾。

性情溫順的品種貓,比那只流浪貓漂亮,可愛,更親人。

餘漾也是只冷著臉拒絕。

在鄭女士看來,餘漾的行為已經是不知好歹,得寸進尺,於是二話不說將那只長毛貓送給別人。

很長的一段時間裏,餘漾聽到最多的話便是鄭女士給她的洗腦。

“葉歡是你的妹妹,我們永遠是一家人。”

“妹妹小時候丟過一次,好不容易接回家,心理有些敏/感,你作為姐姐,應該多理解,多關心。

“那不過是一只流浪貓而已,能有你跟妹妹之間的親情重要?”

“......”

後來餘漾開始住校,很少回家。

可被葉歡支配的噩夢裏,她永遠都記得。

她曾收養過一只小奶貓,她給它取名壯壯。

她希望它茁壯成長,變成一只圓滾滾的胖團子。

可是她再也看不到了。

......

從噩夢中驚醒,餘漾便再也睡不著。

開學之後,她已經很少再失眠,這會卻盯著頭頂上方的天花板發呆。

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,直到窗外的天空蒙蒙亮,泛著靜謐的深藍色。

餘漾摸出枕頭下的手機,看了眼時間,索性從被窩裏爬出來開始穿衣服洗漱。

國慶八天的假期,江燃有一半時間要跟樂隊在海市演出。

昨天晚上,宿舍的幾個人還一塊開黑,早上不到七點,徐君鶴便被江燃從被窩裏揪出來,收拾東西準備出發。

進入初秋的A市難得迎來第一個艷陽天,晨光穿過車窗斜斜的落進來,打在男生黑色鴨舌帽上。

江燃正低頭把玩著手機,帽檐下的那張臉清瘦俊逸,漆黑筆直的眼睫垂著,牽出一條淡淡的陰影。

江燃指尖劃開兩人的對話框,從昨晚到現在,一直沒有收到新消息。

假期第一天,居然沒等到餘漾的早安。

江燃挑眉,隨即按滅手機,望了眼窗外匆匆掠過的街景,冷淡疏離的雙眸裏辨別不出情緒。

那小孩應該還沒起床吧?

這才剛過七點,估計還在被窩裏。

江燃斂眸,將敲出的“早安”兩個字默默刪掉。

終於到了高鐵站,15分鐘後開始檢票。

唐鶯出門前被顧聽白拽去吃了早飯,徐君鶴和江燃起得遲,沒來得及吃早飯。

“燃哥,還有十五分鐘呢,要不我們過去買兩份油條豆漿?”

江燃正想說“隨便”,擡頭的時間,目光忽然頓住。

視野中忽然多出一抹熟悉纖瘦的背影。

刺眼明媚的晨光下,小姑娘背對著陽光,杏眼彎著,純純的眉眼,暖光落在她身上,整個人仿佛都是透明的。

此時一臉驚喜地叫他的名字,笑瞇瞇地沖他揮手。

對話框裏的人不再只是個名字,像是從天而降般,出現在他眼前。

江燃握緊了手機,靜靜地佇立在原地,呼吸不由自主地放緩,變輕。

黑眸直勾勾地註視著眼前歡快向他奔來的影子。

江燃第一次看到一個人身上散發出的光彩。

絢爛奪目,動人心魄。

仿佛蓬勃生長的小樹苗,朝氣又充滿生機。

餘漾很早就到高鐵站了,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,這會頂著明顯的黑眼圈,笑顏明媚地看著心心念念的人。

“學長,我來送你啦~”

面前的小姑娘聲音軟糯又輕快,黑白分明的眼底流動著星星點點的光芒。

江燃垂眼看著她,長睫微斂,安安靜靜聽著,還有心臟一聲一聲的跳動。

“你怎麽在這。”他問。

“唐鶯學姐告訴我的~”

餘漾變戲法似的,從背後拿出一個紙袋,裏面裝了滿滿當當的早餐。

江燃沒說話,看著她沈默了好一會,喉結緩慢地上下滑了滑。

餘漾微仰著腦袋看著他,漂亮的雙眸彎成月牙,溫溫柔柔的語氣慢慢清晰起來。

“江燃,我等你回來~”

作者有話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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